女人反感的冷哼一声，喃喃自语，语气带着浓浓的轻蔑。

与陈茹本身的气质非常不符合。

最前方的沈长清不经意的一扫，余光中，将女人的目光尽收眼底。

知道陈茹不是假的，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露出蛛丝马脚。

实在太不敬业了。

余下的人表情管理得当，有些面露惊恐，有些严肃警惕，沈长清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，回过神，往小院子里一看。

他所站的院子比较繁荣，为什么这么说。

因为一眼望过去，村子里多数的房子低矮，只有那么一两个建筑是二层小洋房，而现在所处的小院子就非常的宽敞，左右手边分别有用砖堆砌的菜园和花园，里面的花和菜早已枯萎了，砖铺成的地面确黑一片，是那些花和菜腐烂遗留下的物质，正对着面门的是二层小洋房，珍珠白的墙面在暗沉的天气中格外的引人注目。

一层和二层偌大的落地窗前，摆放了几盆相当于半人高的仙人掌，异常的扎眼，沈长清的目光瞬间被仙人掌所吸引，仙人掌存活率高，比一般花草菜都容易存活，但在鬼界中，显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。

沈长清快步走到了门口，两扇说不上材料的门。

磨损掉漆的门把手上落上了一层可视的灰尘，而门上有几滴干涸的猩红色液体，与门的颜色差不多，要是不走近观察，根本不会察觉。

以鬼界的尿性，沈长清打心底认为，猩红色液体就是血迹。

没有直接伸出推开门，几步来到了落地窗前。

客厅，卧室都有偌大的落地窗，且没有拉上窗帘。

可观的内里环境，卧室有一张粉红色大床，一个衣柜。

粉红色的饰品，代表了房间的住户是位女性，也不一定，没准男生也喜欢骚粉色，沈长清不太注意这些，目光幽深看向了耷拉的床单上。

一小块的角上有几滴殷红的血液，那被床单遮挡的床底，看不太清。

不过他的确看到了一摊看不太清颜色的液体，也是因为地面是白色的，所以就算天色昏暗，有床单斜面遮挡，也无法彻底挡住那一抹不符合环境的暗沉，大概率是血迹。

沈长清又抬眸看了一眼衣柜底下明显的两个婴孩的血红色手爪印，房间只有这两点格格不入，反观客厅，一副暗黑色油画，几条白布挂于空中，深蓝色的窗帘，全都有血色手印的痕迹，客厅桌子上有一个杯子，火红色的唇印印在上头，那颜色太扎眼了，只不过杯子里的水是殷红一片，似乎还很黏腻，附着在唇印下方，直至杯底的血红。

因为天气太过于阴沉，无法看到太多，剩余的地方只有一片黑色的阴影，沈长清缓步走到了门前，手掌握住了门把手，冰凉的冷意顺着手指拔入指心，气流深入骨髓，冷的刺骨，先前就想到了门上的特别，没想到会如此的严重。

趁着手指还没冻的彻底僵硬，尽快拧动门把手。

咯吱咯吱——

老旧的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动，门把手剧烈摇晃，听着马上要坏掉了，实则只有沈长清自己知道，阴气侵入身体成倍增加，手指都无法从门把手上脱离下来，僵硬的感受不到胳膊的存在，一种诡异莫测的力量紧紧吸住了每一寸接触门上的皮肤，无法将手从门上拿下来。

他当机立断，手掌心化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爪，将门一爪子拍碎，手臂跟本体有了密切的联系，知道门的不一般，沈长清的腿部变成了狐狸腿，快速往后退了十米开外，停在院子中央。

众人被门破碎的声音吸引，回过便看到了一身气势磅礴的沈长清，抬眸冷冷注视着门内，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，随时能威胁到他的生命。

“哇啊啊啊，哇啊啊啊……”

一声声小婴儿的哭声，忽远忽近，就在耳边，又似乎隔了很远。

一团黑色的气体，从门内钻出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，院子全部覆盖了浓郁的黑气，伸手不见五指，根本没给众人逃跑的机会。

婴儿的啼哭声，又近了一些，这次不只是听到了哭声，在黑气中也同时看到了一双猩红色双目。

它似乎有意被人看到真容，一团团黑气往外涌动，留出一条清晰的缺口，一个空白的位置上，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小鬼，双目炽热，仿佛在盯着一群美味佳肴。

婴儿的啼哭声时远时近，却没见小鬼张开嘴巴啼哭，这声音不是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，是减少了空间芥蒂，直接传进脑海里的，忽远忽近，只是小鬼的恶趣味罢了。

“一二三，木头人，谁动谁是鬼。”

“嘻嘻嘻~”

“你们要一起玩吗？”

小鬼婴张开黑乎乎的嘴，呲着雪白的牙，嗓子里挤出几个邪性的字，一声声抹消不掉的疯狂与兴奋，都是鬼婴极力压制的结果。

小院子里除了回荡的狞笑，众人一言不发，望着前方，内心大致有了猜测。

鬼界重视规则，看得出，小鬼婴在极力压制着杀戮的欲望，如果不玩游戏，它应该会彻底疯狂，把否决的人厮杀殆尽。

规则限制了鬼婴的杀戮欲望，同时也用另一种方式限制了人的逃跑机会，也算是有好有坏，好处占据大头。

“一起玩吗？”

“一起玩吧，和我一起玩吧，嘿嘿嘿~”

鬼婴张开四肢，慢慢的往前爬，嘴中的话一遍遍充斥在众人的脑海，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。

“我玩。”沈长清往前走了一步，轻笑着回答。

“你们呢？”

小鬼婴瞬间速度暴升，抬着黑糊糊的脑袋看沈长清身后的其他人。

“我，我可以……”男人差点脱口而出，被附近的另一个女生捂住了嘴巴，“他的意思是玩，我也玩，木头人这游戏很适合我。”

小鬼婴复杂的眼神扫过，停留在男人身上几秒，转而看向了别处。

其他人也赶紧点了点头，任何人都不敢否认。

“规则很简单，投票选出一个鬼，鬼在说出一二三木头人之后可以转身，每次转身后其他人不许动，被鬼看到了，即会变成鬼，由此循环，直到游戏结束。”

“当然，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，好啦，咱们来投票吧，投出那只鬼~”

小鬼婴不善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。

黑色雾气腾腾，显现出每个人的身影，他们面面相觑，都有意成为一个战线的队友。

反而忘了，他们之中穿杂的鬼，并不是一个有利因素，沈长清站在原地，一动未动，现在为止，最有力成为鬼的便是小鬼婴，要论存活几率，“鬼”是最小的，但如果这只鬼是小鬼婴，或者队伍中其中任何一只鬼，存活几率就会重新刷新，鬼的狡猾程度无可想象。

一时间，众人左看看右看看，然后纷纷将手指指向了鬼婴。

这是沈长清预料到的结果，他这一票可有可无，投给了自己。

“好啊，我来当鬼。”

鬼婴不怀好意的咯咯笑，四肢在地上爬行，到了小洋房的墙壁边上。

“你们退后到门外，游戏马上开始！”

不由分说，所有人聚到了门外，只隔了一扇大门，门外就是街道，有几个人往外面探头探脑，动了歪心思。

鬼婴看到了他们的动作，没说一句话，转过头。

“一……二，三木头人！”

一个字，中间很长一段间隔，像是故意如此。

在话语刚落下，三个人已经齐刷刷的跑到了门外，沈长清朝后看了一眼，停在原地一动未动，游戏规则是结束，那不就代表变成鬼的人会死，之所以停顿了一下，慢悠悠的说出来，恐怕已经有意说明了游戏规则，不允许出门，并且没有时间限制，最后变成鬼的那个人会死，也只能死一个，恐怕鬼婴的阴谋便是利用规则一下子多杀几个人。

不过沈长清早已看透了鬼婴的计谋，没有劝阻三人，那三个根本不是人，鬼婴利用规则杀人，他何尝不是钻规则的空子，抹掉三个祸害。

“一二三木头人”的频率速度过慢，十多个人团早就在它低吟中往前挪动了一大步。

小鬼婴转过头，根本没把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外，似乎在透过门，看到什么有趣的事。

紧接着，砰，砰砰三声肉体轰鸣声阵阵，对于这种声音，众人都很熟悉，只是木头人游戏还在继续，他们不能回头看发生了什么。

沈长清在队伍的最末端，也看到了三个人逃跑的全部过程，前面一人未死，三声肉体爆炸，只能是外面的三只鬼。

小鬼婴满足的转过身，在回转之时开始念词。

“一…二…三木头人”

前面两个字速度匀称，后面的三却突然与木头人三个字飚到了极速。

小鬼婴整个动作也异常的迅速，转身后立即看向前方。

突如其来的变速，打乱了队伍的节奏，但以异人的反应能力，万分专注于前方的鬼婴动作，这点小问题，还不足以让每个人处于慌乱之中，稳住了身形，站在原地不动。

游戏继续，无一人变成鬼。

小鬼婴来了兴趣，转头的时候深深扫视众多异人。

“一……二，三木头人”

有了第一次的变速，众人猜透了鬼婴的小伎俩，格外注意最后的几个字，在数到二的时候便停下了。

这引起了鬼婴的不满。

大前提是没有时间限制，就算一直走走停停，挪动一小步，最后也会胜利，它眼神幽怨的瞪了一眼，咯咯咯笑道，“这样子就不好玩了。”

“规则改变，限时三分钟，没有人达到要求，全部抹杀。”

不等众人回答，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冰蓝色大屏幕，血红的字体在三分钟停留，游戏进行中改变游戏规则，可真是不要脸，沈长清早就猜到了鬼不是好对付的，没想到来这一招，真是有些措手不及。

“一二，三，木头人”

这一次，鬼婴的念词速度慢的出奇，上面的数字也在一点点的跳动。

众人往前挪动十多步。

大门到达房门的一段距离，至多三十米左右，加上刚才的步数，最前面的王大力，已经在鬼婴身后十多米左右。

小鬼婴慢悠悠的转过头，看到了面前的王大力，屏幕上的数字是两分零三十秒，时间还在流动，它回头也拉长的时间流速，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，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，也不得动弹。

两分钟，一分五十九……

小鬼婴咯咯咯的笑，时间一结束，众人都得接受惩罚。

直到还剩下一分三十秒左右，鬼婴回过了头，轻蔑的一眼，奠定了众人的命运。

实在没办法做完游戏，沈长清也不会坐等死亡，与鬼婴碰一碰，到头来谁死谁活也不一定。

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，鬼婴喃喃自语的念词，随之转过身，距离一米的大壮已经伸出了手，蹲着身子，即将碰到鬼婴的肩膀，就差了半米，明明唾手可得，可也只能停下动作。

大屏幕上的数字，从一分二十八秒缓慢跳动，可众人都没有心情，总感觉时间的流速快的异常，心脏也随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下坠。

鬼婴没有要回头的意思，小躯体在墙面倚靠，一双猩色眼睛注视着众人，它身体矮小，此刻却像是君王般，睥睨一切。

十，九，八……

直到上面的数字跳到一，鬼婴都没有回头的动作，摆明了要留下所有人。

“时间到了，你们结束了。”

黑气向着每个人面门而去，小鬼婴没有开口，声音切实的传入了众人的脑海中，一句结束，预示着每个人的生命即将枯竭，倒是沈长清长长呼出一口气，做好了作战的准备。

忽然，周围的墙壁上有一声声咯吱咯吱的声响，似乎是木偶在僵硬的行动，先前众人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声音，对此也不陌生。

视线之内，一个木偶的手臂扒上墙壁，一个影子咻的一下落于地上，一瞬间，沈长清感觉被一道道视线锁定，回过头一看，身后的门外有不少木偶在无声的盯着他。

墙壁上也爬进来一个个木偶，别看它们平时走路的样子僵硬，上墙爬行，非常的灵活敏捷。

众人被围困在了中央，前有鬼婴，后有木偶群，院子内也围上了众多木偶。

沈长清毫不迟疑，转身往后跑，身体被一根丝线止住，站在原地无法移动，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回到了原地，只有眼球能乱转。

咯吱……

木偶群开始向中间靠拢，鬼婴也狞笑着，贪婪的舔舐着嘴唇。

沈长清清楚的明白了，这绝对不是A级能对付的东西。

一群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了，左右都是死，想要放手一搏，却发现身体不能动，是一点挣扎的机会没有。

“早知道，不来这里好了，为什么我要进入，为什么？”

“鬼界本就是不可能通过的，本来就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，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去送死了，何必经历这么多，给了绝望又给失望！”

诡异似乎喜欢听人类临死前的绝望痛苦，故意留出一张能说话的嘴，一双可以看到任何东西的眼睛，就连沈长清也失去了冷静，颓废的目光，无一例外的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。

“都要死了，今天谁都要死，我，我也不例外，为什么，不该来这里的，好后悔……”

从牙齿挤出来的字，磕磕绊绊的说出来。

沈长清状似癫狂，一开始钻入身体的一丝丝阴气疯狂的肆虐，搅动的心神不宁，再加上心情剧烈起伏，导致精神有些恍惚，嘴中发出了怪异的声音，那正是小婴儿的啼哭声。

身体的皮肤变成了苍白，没有一丝血色，瞳孔由黑转为了淡红，口吐出白沫，由人类朝着鬼变化。

一群异人，鬼，发出了绝望的哀嚎。

“咯咯咯~”

婴儿的身影不断地扩大，遮盖了每一个异人的眼球，啼哭声阵阵，破除了最后一道防线。

众人的压力越来越大，皮肤皲裂，开始往外渗血，仿佛一只只诡异的大手，捏着他们的身体。

一张张脸愈发的恐怖狰狞，眼珠子充血，外凸，青筋暴出，他们能清晰感受到，自己的身体被侵蚀，器官血液被一点点吞噬，心脏压迫的跳动缓慢，身体，似乎马上要爆炸了！

“啧啧啧~”

少年的轻啧抵消了婴儿的啼哭声，清流划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。

两道身影赫然出现在院子里。

面对诡异的木偶，气势恐怖的鬼婴，他们两张脸上，竟满是从容不迫。

一个一身休闲服的少年，望着四周，嘴里念念叨叨，“这小木偶看起来挺有趣，可以带回去……”

熟悉的声音，让意识朦胧的沈长清一愣。

一道凛冽的气势，将鬼婴的压力轻松挡下，一群异人，还有鬼宛如沉溺于水里又被救起来的人，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的呼吸。

抬起头后，他们的脸色骤然轻松。

一个熟悉的人影，立于面前。

是沐王！

沐王到来，一切都不用担心了。

在异人眼中，沐王如同天神一般存在的人物，开会或多或少听说了沐王的传闻，只有他来此，万事无忧。

一些被救下的鬼面色更加阴沉，传承了本人的记忆，最多的也就是关于沐言的传说，对方一个王，它们想伪装下去，有点不切合实际，沐王深不可测，没准早已看透了，一个个鬼面面相觑，夹杂着丝丝惊恐，它们用眼神交流，到底如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
伪装鬼想的没有错，沐言看出了它们的身份，一眼辨人鬼，一个小小的现世鬼王界，还没办法能困住一个拥有禁区鬼王实力的人，身旁的桑九更不用说，圣灵来去自如，不收任何约束。

“沐哥，我来吧，别脏了你的衣服。”

桑九冲到了面前，制止了沐言想要动手的意思。

“行吧，那这就交给你了。”

没错，沐言穿了一身白，打一只大鬼，用不着脏了衣服，不过既然有心甘情愿的打手，他也懒得动手，退到了一旁。

他勾了勾手指，一堆人被无形的大手托举。

鬼婴和木偶群也感受到了沐言，桑九两个人的威胁性，没有轻易出手，眼见着猎物要离开，忍不住开口了，“这是我们的地盘，你们要是现在就离开，相安无事，否则，大人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
数百张嘴同时说话，声音重重叠叠，十分诡异，一双双眼睛看向挡在前面的桑九。

桑九笑了笑，一言不发。

这里是鬼王界，至多有一只鬼王，他一个半神，害怕一只小小的现世鬼王，而且身后的那人，曾经可是……

真的很想来一句。

鬼王别来沾边大噬主，不配，懂吗！

让大噬主出手，未免也抬举一只鬼王，桑九轻蔑的扫视一眼，在众多异人眼底是不可战胜的存在，可在他的眼里，就是一只小蚂蚁。

没错，随手捏死的那种。

且鬼王界的主人就在附近看着，都不敢露头，主人的叫着，人家看到了都不鸟你。

沐言漫步走出了大门口，天上挂着十几个人，他和桑九都没有释放出真正的实力压迫，场上的人除了异人和伪装鬼，都不知情。

而此时，鬼婴早已彻底压不住脾气了，一张脸阴沉如水，黑黢黢的也看不清什么表情，只是一个目光死死瞪着沐言的后背，对此来表达不满。

“你们的实力确实很强，不过这是我主的地盘，你们确定要横插一脚？”

它话音落下。

尤其说给沐言听的，因为他手中有众多美食。

相反，桑九没有被吓到，差点没憋住笑出声，他受过专业训练，天生不爱笑，除非忍不住。

一只大鬼威胁未来的吞噬主，太有实力了！

而且现在的沐言实力也不弱，它竟然敢挑衅，桑九莫名的回头瞥了一眼沐言，“沐哥，这小东西牙尖嘴利，不介意杀了吧？”

远处落于空地的异人早已恢复了意识，听到了少年如此说道，不由得心神一震。

这只鬼婴明显是超脱了A级，踏入了大鬼级别，长发少年丝毫不惧，难道，灵国又出一个新晋半王。

以前从未听说过。

不过从沐言身边的，都是实力无法预测的，前有默默无闻，一出便是迟王，一招破红雾，后有沐半王镇压王以上的圣灵，他能带来的人，肯定也是一位强者，令人始料不及的大能。

少年话语轻松，听起来不像是只有半王水准，或许又是个隐世王，众人对此有了猜测，有意凑到门边往里张望，今日，又见证了一位王的诞生，该有多大的荣幸。

沐言对鬼婴没什么兴致，“该杀杀，给我留几个木偶。”

“那只躲在远处的鬼王，我也一并解决了，想必沐哥不喜欢丑不拉几的鬼。”

话毕，桑九眼神冷淡。

躲在门后的人，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，一个黑色的巨大球体忽然落下，一点声音没有，直接带走了鬼婴的尸体，一丝残余的气息未留下。

阴气快速的退散，二层小洋房化为了一堆废墟，天色恢复了正常，显然，鬼界被解除了。

沐言的感官中，鬼王和大鬼全部死了，禁区鬼进入现世，会被压制修为，杀一只鬼令他都无法摸索到出手的动作，他惊讶了一瞬，回过神，重新审视着桑九。

三阶圣灵进入现世，至多是二阶的样子，禁区鬼王与二阶确实天差地别，也可能是他多虑了，桑九在那之后最多也就修炼到三阶巅峰，要是达到了半神，根本无需怕沐言，他想不到其他理由不杀自己的原因。

“这，鬼界解除了，鬼王死了？”

被大鬼称之为大人，肯定是实力足够碾压它，才致使鬼臣服，所以少年的话没有错，这是鬼王释放的鬼界，但现在，鬼界在少年说完话以后消失了。

那大鬼和鬼王，都死了！

无疑是少年动手灭杀，但那好歹也是一只鬼王，在他手底下都不能复活二次，早就听说实力足够碾压的强者，根本不会给对手第二次复活，身体愈合的机会，从根本源上直接灭杀，沐王也曾杀死一个巅峰王，一击必杀，传呼其神，光听只是惊讶了片刻，现在所有人是切实看到了，什么叫记载中的强者，超乎想象，真的见到了，大脑竟然难以相信。

不过事实摆在眼前，众人就算再不相信也得咽下口水，闭上了张大的嘴，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，皮肤的肌肉下意识自主绷起，那一道道目光，仿佛看到了神迹一般。

“沐哥，这些木偶没有一丁点的损坏，只不过看起来有点呆，要不别要了，我回去给你拿点好的，就别要这些破烂玩意了。”

桑九嫌弃的别过头，回到沐言身边，吐槽木偶的样子。

听到了桑九的话，木偶自知跑不了，也打不过，激动的冲到了门外，给沐言跳了一段踢踏舞。

有些还会杂耍。

两个木偶勾肩搭背，跳了华尔兹。

事实证明，只要实力强，木偶会跳舞，沐言看着会跳舞的木偶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，问道，“桑九，我记得血色十字里有一个唱歌的人偶，每天夜以复日的歌唱，那只鬼还在吗？”

“还在，只是……它……”

桑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。

“怎么了？”沐言不解。

“被一个男鬼拐跑了，两只鬼在绿庄过得有滋有味，沐哥，你想要吗，想要我去将那男鬼宰了，把木偶抢回来。”

“大可不必，我是那种破坏家庭的强盗？”

“不是，沐哥心存大义，舍生忘死，天上地下，唯一独尊。”

两个人的话题扯到了血色十字禁区。

一些在旁听的异人一愣，有些不太明白，但转念想到了白王说的话，沐言的身份太恐怖了，不能明说，那现在讨论血色十字也不足为奇了。

“行行行，把我吹上天得了。”既然女木偶不得取，选用这些木偶也不错，会跳舞会搞怪，沐言摆了摆手，看向了人群。

手指中窜出了十多根吞噬丝，一一将在场的伪装鬼杀死。

遗留下的一共八人，沈长清看了一眼旁边的七人，他队伍中只剩下了三个人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
可看到昔日的的队友无声无息的死去，连尸体都没留下，面上有些颓丧。

“队长，沐王！”

踏踏踏——

身后有一阵脚步声，还听到了王大力的叫喊。

一堆人很快聚集在了一起，沈长清面露喜色。

“大力，景山，青莱……陈茹，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。”

同来一共一十八个人，一个不少。

再一回头，一堆木偶和两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，沈长清，陈茹，众人全都看向了蓝天，死里逃生，死劫逢凶化吉，得亏沐王与另一位强者相救，他们心底升起了希冀，再一回神，踏上了出村的路。

捕捉大鬼的S级任务，由于灵国四位半王回归，也就不用那么着急，但没想到异人分局的消息工作这么拉胯，一个SS级任务，搞成了A级群体任务，差点害两支潜力颇深的A级异人小队去送外卖，接任务巧不如去的巧，幸亏沐言首选的是这个A级群体任务，救下了他们。

接的任务大多数是群体任务，B级至多，因为鬼的数量比较多，虽然标明了是B级，但远远比A级个人任务伤害性范围广，而且还有A级群体任务，所以才更应该快马加鞭，解决这些群体任务。

沐言路过的城市，恰好有两个A级任务点，身后的空中漂浮着众多人偶，就像人们头顶笼罩的一片乌云。

咻的一下过去，人们也会有所觉察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，沐言快速解决了几个任务，没办法，它们不能放入空间，就相当于一个大累赘，十个是，上百个同样是累赘，索性沐言全都带上了，反正也就一百多个，它们最多也就D级，不太扛造，全都带上了还能玩一段时间，只希望病人们且行且珍惜。

先是回去了一趟病院，把木偶们放到了病院。

接下来一个小时，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多个群体任务。

他一直想着两个任务，一个山村老尸，一个锁龙寺，山村老尸名字特别熟悉，原来看过这部电影，当时一个屁大的小崽子，夜晚观看，被缩在被窝里吓得嗷嗷叫，现在都开始抓鬼了。

只能说人长大了，变“成熟了”。

……

根据文件资料，山村老尸在长青山的一个邻水村，一下雨就会发大水，长青河就会上涨，淹死了不少人。

当地人习水性，大多数是捞户。

通俗来讲，就是捞尸体的人，这是一种危险的职业，老捞户下水之前都得在家里上三炷香，拜一拜水神，祈求水神保佑，下水保平安。

最近这几年，片面天气阴晴不定，河水泛滥，淹死的人不计其数，尤其是近一个月，受到了禁区的诡异力量影响，更是冲了一个村子。

想一想，一直以来过着美满的日子，突然一场大水吞噬了生命，以及家里妻儿老小，那怨气可不得冲天，在尸体入土之前沾水，怨气滋生，很容易起尸。

后面的一段话才是关键。

修建在山村的一个小学，有一个孤儿老师，当初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贫苦的乡村，用自己的资金修建了这所学校。

说是学校，也只是一间毛呸房，挖了个大坑，垫上几块砖整成的厕所，桌子椅子都是破烂沾水的，用几个钉子固定了一块黑板，条件非常艰苦。

就算如此，女老师积极向上，给教室里仅有的几名学生上课，每天的温饱都成问题，还用自己所剩无几的资金给学生们去镇子上买糖果，干净的衣服穿。

据异人临死前传回来的情报，那位老师患上了癌症，命不久矣，孩子父母感谢老师对孩子们的教育之恩，用微薄的力量凑出了一点钱，可做手术需要大量的资金，老师也明白，癌症分期限的，她这样已经持续了很久，瞒了很久，根本不用去医院检查，自己的身体怎会不明白？

在生命的最后期限，想要看到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，一场大水铺天盖地，淹没了村子，整个村子活下来的人所剩无几，老师和孩子们无一生存，全部死亡。

随后村子里发生了诡异的现象。

无人的教室里传来了老师的低语和咳嗽声，孩子们关切的问候声，在此折损了一支小队，自那事件以后，因为所处边缘山区，村子里能搬的都搬走了，不用营救活人，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，不论生来，只问死去以后，山村老尸确实杀死了一支小队，杀了人，就不是好鬼，沐言想当然的去为民除害。

到了长青山，沐言往下一看，描述的什么青山绿水，柳岸花红，变成了黑绿色的河水，一阵风吹来，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尸体腐烂味。

眼神一扫，发现了两处鬼窝，一处是河水里的一片建筑，那里有一群水鬼，长相奇怪，单只腿犹如鱼尾摆动，它们全身黑漆漆，只有一条腿，两条细长的手臂，一颗黑色的大脑袋上，除了一张碗口大的嘴，脑门上顶着一只闭着的单只眼。

在水里游动的，统称为水鬼，只是它们的样貌太奇怪了，那只眼睛不张开，各自干各自的事，也不会碰撞到，似乎不是用眼睛来看东西的。

而另一处就是真正的山村老尸。

一个不大的建筑和文件里描述的相差无二，教室没有窗户，用白布钉上的，那上面有水渍，还没有干涸。

教室里面规规整整坐着五只鬼，一个长发及腰，挡住面庞的人站在讲台上，浮肿的手握在粉笔，在黑板上写着什么，字体歪七扭八，看不太懂。

它的身上不是很胖，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女人，脚底下的红色地砖被水洇透，能看得出，只有它走过的和五只小鬼坐的位置是湿哒哒的，其他地方都是干的。

沐言不着急，浮在空中，想看看这位生前伟大的女老师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。

桑九安静地立于沐言一旁，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，也同样观察着老师。

他们没有释放出威压，隐藏了气息与身形，女老师没有发现，粉笔写下最后一笔，转头面向众位学生，浮肿的手指指了指黑板。

“跟我念，心，有，善，意，无，愧，天，地。”

“心有善意，无愧……”

小孩子仰着脑袋，异口同声。

“来，再跟我读一遍。”

“……”

先别看老师的字体，就照她教给孩子们的一句话，沐言打心底里佩服。

在一遍遍传输正能量的句子中，老师与学生们的互动开始了。

就在此时，黑绿色的河水往上翻涌，咕噜噜的冒出几个水泡。

女老师有所察觉，一拍讲桌，“孩子们，还记得每天的任务吗，躲好，千万别出来，听到任何声音也不要理会，老师今天也会安然无恙回来的。”

然后走向了门口，关上了那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，那语气带着深沉的忧虑，似乎只要出了这扇门，生命就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
“有意思……”

沐言嘴中喃喃，想接着看下去。

河水一点点拔高，升到了比岸两三米之高，教室离近河边，女老师走了至多一百多步，便站到了岸边。

它脑袋抬起，仰着脖颈看着那拔高几米之高的黑绿色河水。

两方实力旗鼓相当，但要是河水淹没了村子，遍地是水，最佳环境之下，水鬼肯定更胜一筹。

一个个狰狞的面孔从河水里冒出头。

女老师丝毫不惧，脚步未缩，因为身后是教室里的学生，人人害怕的鬼，在它眼中，它们稚嫩，可爱，弱小，值得被保护。

“忌鬼，你们贼心不死，是还想被暴揍一顿，灰溜溜的离去？”

女老师气势凛然，头发无风自动，身上的衣服变成了血红色，一个个死字诅咒，象征着不详。

河水没有变化，水鬼也没有任何的后退之意。

“识相的话，赶紧退走，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